<夜之海5.5>融雪之際

賽勒斯。

他彷彿聽見少年在後方輕聲的叫喚。

        賽勒斯拿著兩三瓶酒，其中一個已剩下半瓶。

        這是他回到鎮上後第一個參與的慶典，那是在冬季即將融雪的時候，最後一批也最為豐盛的貿易商離開後的夜晚所舉辦的活動。然而這當中其實並沒有甚麼祝福或讚美的涵義，僅是慰勞疲累且寒冷的身子，飲酒歡舞好讓身體暖起來罷了。

        賽勒斯拖著晃悠悠的步伐，走到了友人正抱著雙膝等待他的那棵大樹下。

        即使是慶典，墓園這依舊感受不到一絲喜慶的氛圍，但賽勒斯比起熱鬧的人群更喜歡遠離紛擾享受清靜。

        「菲爾，我想我一定要讓你帶帶看孩子，這樣你才會知道那有多累人。」賽勒斯乾脆地坐在他身旁那微濕的落葉地上，一開口便是藉著酒意抱怨道。

        「要不是那對新婚夫妻願意幫忙帶孩子，不然我可能連去學校教個書都去不成。」他邊說邊搖頭，並拿起酒又灌了幾口。

        這是既無奈也無法逃避的事情。他必須去工作掙錢，否則那尚還年幼的孩子可是會餓死的，同時他也慶幸對方是個好人，並希望小孩不要給人家添了麻煩。

        「不過我想到時候一定最後會變成我在照顧你們兩個，畢竟我想你撐不了多久就會犯老毛病吧。」身旁的菲爾朝賽勒斯笑了笑，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說起來，那被我們稱為夜之海的湖不知道怎麼樣了，」賽勒斯把一瓶酒給喝完了。

        「真正的海才沒那麼小...... 。」

        「但是沒有它那麼特別。」身旁的人說道。他微微彎起嘴角。

        「是啊，想當初我們還為了知道它是怎麼變成夜之海而在小破船呆上大半天呢。」賽勒斯邊說邊笑了出來。往事總是令人感到欣慰，他懷念當時那艘小船。

        雖那次最終仍然是沒有結果，因為他倆等的太久便在途中睡著了，醒來後天空早已變成夜晚，而船下的湖水也已經變成充滿奇幻星點的夜之海了。

        「也許以後我可以帶孩子去看看夜之海。」

        賽勒斯微微聳肩的隨口脫出，但語氣像是空談似的。畢竟他還不太會和孩子相處，以後的事？ 這可難說。

        「不過現在的孩子應該不喜歡釣魚這種無聊的活動吧？ 」

        「說不定吧，那這樣就剩你和我了。」

        「老樣子，對吧。」菲爾說。

        對。

        單單僅是一個字，然而他突然發現自己沒辦法輕易回答。

        賽勒斯猛然轉頭，應該待在身旁的友人卻消失無蹤。
        不，本該就不在了。

        酒醒了。

        他看向前方不遠處的燈火明媚並吐出長長白霧，起身離開前不忘拿起地上的空酒瓶，並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罐小酒放在菲爾的墓上。 

        「你明知道再也不是了。」賽勒斯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