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
那天是帶有稍微潮濕的水氣、有著灰白雲霧的天空、讓人有些抑鬱的日子。一名穿著得體的男子,微微壓著頭上那頂與身上那件灰色西裝契合的紳士帽,眼神堅定的踩著石子路的陡坡上去,去到坡頂上唯一的一個寂寞墓碑。
男子脫帽露出微捲的淺黃色頭髮,並將一束新鮮的花放置在墓前,為早已覆蓋了一層灰、旁邊佈有零星雜草的墓碑添上了一點生氣。
「我倆曾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他是一位享譽國際的糖廠老闆,而我是鹽業界的第一把交椅,啊,至少在我退休前是的。
其實我從學生時期就與他認識,不過當時的我仗著自己令人羨慕的身家而虛度混日,但他不一樣--他從那時起就不斷奮發向上,在我翹課去外面鬧事的時候,他在圖書館和教師辦公室來回奔走。當我又被學校記上一張警告單,他則站在講台上接受獎章與眾人的掌聲。
應該是從那時候吧,看到他獨自站在圍牆、初來的晨光迎向他而來,我看著他的在曙光身後的背影,發現了他早已成為我所追隨的燈塔。
我跟他並不熟,我們並不是假日會約出來玩的朋友,也不是會一起討論作業的同學,更不會在對方精疲力盡時給予依靠的肩膀。
但我視他為對手,也為了追逐他而埋首書堆,為了能夠成為與他並肩共行的人。
然而我起步的太晚,順利繼承家業並加以成功發展至國外,終於能夠拿到國際交流晚會的邀請函並在那看見他的身影。
時隔多年的他,看起來依然是那個成天往書裡埋的認真少年,雖然臉上的皺紋在他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明顯,但那並不會因此讓人覺得老年,而是成熟與輝煌的歷史光輝。
他離開的太早了。我還沒能夠告訴他我已經追上他了,不,或許我一直以來從沒能接近我與他的距離,或許我早就承認自己輸給他了。」
他說完,接著又戴上那頂紳士帽,向我禮貌的點頭示意後便離去。
最後看到的,是他臉上勾起淺淺的笑容,但眼裡滿是悲傷的神情。